回到庄园,伊尔提德管家为祝祈渊准备了一套西服,并给他安排了一间单人房。
庄园的面积虽然不小,但佣人并没有几个,埃德琳娜性情温婉,平易近人,从未亏待过他们。
祝祈渊坐在书桌前,翻看着洛纳·休斯赠予自己的传道书,虽然埃德琳娜让他把书扔掉,但他为了多了解些情况,还是把书偷偷留了下来。
不愧为传教用的书,里面记录的文字大多与圣彼尔德大教堂信奉的神明有关,虽然没有名字,但准确地描述了神明的形态,的确和教堂里的石膏雕塑一模一样。
除此之外,书里还记录着关于教徒们对“罪恶”二字的理解。
在教堂里,只有教皇,主教和神父有资格与神明进行直接对话,他们认为只要是神明选中的人,便都是罪恶之人,无一例外。
荒唐的是,他们甚至都不愿意派人去调查真相,莫名其妙地就把人绑到教堂,一把火烧个干净。
“神,罪恶,在祂们眼里,到底什么才是罪恶?”
祝祈渊翘起二郎腿,脑海中浮现出火焰里那张狰狞的面孔。
想继续调查卡鲁赫小镇,搞清楚神明对罪恶的定义是必须的,否则祝祈渊连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,又怎么可能帮这片空间维护秩序呢?
如果神真的是扰乱秩序的罪魁祸首,那么他会想办法弑神。
凌晨,祝祈渊穿上外套,顺着窗户翻出庄园。
雨已经停了,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泥土清香,不远处的草垛里传出清亮的虫鸣,祝祈渊走在宽阔的街道上,周围一片漆黑,耳边只回荡着他轻轻的脚步声。
“咚咚。”
“咚咚咚!”
“谁啊……”
开门的而是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人,肥头大耳,油光满面,见到祝祈渊后,他眯起眸子,仔细审视了一番,确认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后,才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您是……”
“我姓祝,目前暂住埃德琳娜小姐的庄园,请问我可以进来喝口水吗?”
如今已是深更半夜,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来讨水喝,他本该拒绝的才对,但听到埃德琳娜的名字,中年人又犹豫了。
“不可以吗?”祝祈渊眨了眨眼。
他语气温和,言辞恳切,虽然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,也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是埃德琳娜身边的人,但中年人还是准许他进来了。
反正只是一口水,又不碍事。
中年人的家里空间狭小,地上堆满垃圾和杂物,墙壁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霉菌,和他同样邋遢的妻子半躺在木板床上,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小衫,露出贫瘠的身体。
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烟味和霉味。
“你是埃德琳娜小姐家的管家?为什么来我们家?”
女人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被子,尴尬问道。
她今天也去了教堂,自然是认得祝祈渊。
“原来他真的是埃德琳娜小姐的佣人!”中年人松了口气,把盛着水的碗送到祝祈渊手里。
他一饮而尽,随后缓步走到厨房,围上围裙,拿起锋利的菜刀。
祝祈渊是个很善良的人,十八岁时,他曾亲眼目睹一起凶杀案。凶手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,被害者是一名学校老师,平日里待人温和,受人爱戴。
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杀人,不过考虑到这起案件可能造成的社会影响,以及凶手的未来生活,祝祈渊还是选择帮她作伪证,隐瞒杀人事实。
结果当然是成功了,不管是他还是杀人凶手,演技都无可挑剔,再加上警方调查不出任何证据,此案最终不了了之。
一周后,高考结束,祝祈渊的银行卡里收到了一笔五十万元的巨款。
这是善良的报酬。
至于死去的无辜受害者,祝祈渊感到很抱歉,不过他相信,这位同样善良的老师能够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。
从小到大,他一直是个善良的人,他也只愿意和善良的人做朋友。
之所以杀害这对夫妇,也是因为心中的善意在作祟,他想做个实验,看自己做到什么地步,才会被教堂信奉的神判定为有罪之人。
在大众眼里,杀人是被绝对禁止的,祝祈渊想知道那所谓的“神”,对于罪恶的评判标准是否和普通人类相同。
所以他才会痛下杀手。
他也是为了卡鲁赫小镇考虑,如果不搞清楚这些信息,他如何维护小镇的秩序呢?
而这对夫妇为了他们敬畏的,热爱的家园牺牲,祝祈渊相信他们心甘情愿。
“呼……”
他洗了下手,把血淋淋的菜刀擦干净后,重新挂在了厨房里。
离开前,祝祈渊帮他们把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,聊表谢意。
在动手的过程中,两人都没有发出任何求救,可见,他们自己也是心甘情愿做出牺牲的。
“我永远记得你们。”
祝祈渊神色悲悯,轻轻掩上房门,回到庄园。
第二天清晨,他早早起床,在伊尔提德管家的指示下为埃德琳娜泡了一杯红茶,温度和浓度掌握的刚刚好,熟练的不像一个新手。
“今天约库尔·怀特先生要来庄园做客,这是埃德琳娜小姐亲手制定的食谱,麻烦你交给厨师,中午要按照这个标准来制作菜肴,不能有丝毫差池。”
中午时分,约库尔·怀特准时赶到,他和教堂的贾尼亚·怀特修女是兄妹关系,不过关系不和,鲜少见面。
想来也是,教堂的行为无异于草菅人命,不论是约库尔还是埃德琳娜,都对他们的行为表示谴责。
他们甚至暗中拉帮结派,想着有一天能颠覆教堂的势力。
“这位是你新招来的管家?”
约库尔·怀特是个冷冰冰的男人,看上去三十多岁,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几个侍从,搬来了几箱好酒送给埃德琳娜。
“怀特先生,您好,我姓祝,祝祈渊,您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。”
对方审视了他一番,淡淡地点了点头,便再次看向埃德琳娜,“听说了吗?卡尔纳夫妇昨晚死了。”
埃德琳娜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。
“昨晚?”
“嗯,被人一刀抹了脖子,动作干脆利落,凶手甚至还把他们邋里邋遢的住宅收拾的一干二净,简直冷静的不像人。”
“教堂那边有什么动作?”埃德琳娜眉头紧锁。
“他们嘛……你知道的,说什么神会为他们找出凶手,如果神没有任何旨意,就说明凶手的行为是替天行道,卡尔纳夫妇是有罪之人……”
听到这里,就连伊尔提德管家都忍不住张了张嘴,如果不是碍于主仆尊卑,他怕是会立马出声反驳。
这简直荒谬。